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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插队的时候，我喂过猪，也放过牛。假如没有人来管，这两种动物也完全知道该怎样生活。
- 它们会自由自在地闲逛，饥则食渴则饮，春天来临时还要谈谈爱情；这样一来，它们的生活层次很低，完全乏善可陈。
- 人来了以后，给它们的生活做出了安排：每一头牛和每一头猪的生活都有了主题。
- 就它们中的大多数而言，这种生活主题是很悲惨的：前者的主题是干活，后者的主题是长肉。
- 有极少数的猪和牛，它们的生活另有安排。就我所见，它们对于这些安排也不大喜欢。
- 种猪的任务是交配，换言之，我们的政策准许它当个花花公子。但是疲惫的种猪往往摆出一种肉猪（肉猪是阉过的）才有的正人君子架势，死活不肯跳到母猪背上去。
- 母猪的任务是生崽儿，但有些母猪却要把猪崽儿吃掉。但它们还是接受了：猪总是猪啊。
- 猪兄学会了汽笛叫，这个本领给它招来了麻烦。
- 我们那里有座糖厂，中午要鸣一次汽笛，让工人换班。我们队下地干活时，听见这次汽笛响就收工回来。
- 我的猪兄每天上午十点钟总要跳到房上学汽笛，地里的人听见它叫就回来——这可比糖厂鸣笛早了一个半小时。
- 坦白地说，这不能全怪猪兄，它毕竟不是锅炉，叫起来和汽笛还有些区别，但老乡们却硬说听不出来。
- 它们肯定不喜欢自己的生活，但不喜欢又能怎么样？人也好，动物也罢，都很难改变自己的命运。
- 我一直在怀念这只特立独行的猪。
- 假如我们真想知道，是可以知道的。
- 我这一生决不会向虚无投降，我会一直战斗到死。
- 心烦这件事，正是多数中国人最大的苦难。
- 抱着封闭的态度来生活，活着真的没什么意思。
- 人类向限度屈服，这才是真正的失败。
- 任何一种负面的生活方式都有很多乱七八糟的细节，使它变得很有趣。
- 相反，我倒见过很多想要设置别人生活的人，还有对被设置的生活安之若素的人。